申理事長玉玲先生閣下大鑒:
承蒙貴會饋贈鄉賢大德楊周焯先生遺書萬餘冊,澤惠學子,德被家鄉,士林無不讚歎稱頌,山川亦為之增色。
周焯先生一生工作勤勉,建樹甚多,成就突出,皆傳為口碑,為時人所樂道。雖長期服務臺灣社會,仍念念不忘家鄉文化建設,曾擔任貴州同鄉會理事,主編《貴州文獻》,多次往返台、黔兩地,聯絡兩岸人民感情,不僅汲汲為鄉邦父老謀福祉,而且關心華夏文化之復興,凡所過之處,皆樹立風聲,誠一代大德,黔中英傑。
我與周焯先生相識,乃在1997年菊月仲秋,時正值貴州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隆重召開,四海嘉賓雲集,宏談高論,妙趣橫生。周焯先生也多次發言,實可謂警語清句逼人,乃一見如故,交流敍談甚多。以後周焯先生凡赴筑,均必相邀見面,暢談頗久,相知甚深,乃知其不僅古道熱腸,亦愛好丹青詩文。每次見面晤對,均必有新作賜我,談到盡興處,則大聲朗誦,頌之不足,則引吭高歌;歌之不足,又手舞足蹈之,一派童心爛漫,完全入於遊戲三昧之中。
二00二年,我由師大調入貴大,仍執傳統學術思想教席,同時創辦中國文化書院,雖障礙重重,備嘗艱辛,仍多得同道支持,所謂德不孤,必有鄰也。周焯先生聞知後,亦多次來函鼓勵。二00六年中國文化書院新址落成,擬舉行隆重慶典,海內外學人欲前來祝賀者甚多,臺灣貴州同鄉會亦擬組團百人蒞臨。為辦好此次慶典盛會,周焯先生乃與饒德俊將軍一行三人,先期前往敝校商議有關事宜。此次見面,大家聚談甚歡。周焯先生與饒將軍代表臺灣貴州同鄉會,贈送敝院陳立夫先生親筆題辭條幅,上書“中國文化乃人類和平之根基”十三個大字。時周焯先生車禍受傷尚未痊癒,需拄扙才能行走,行動頗為艱難,然為推動海峽兩岸文化交流,仍奔波不倦,樂而忘憂,始終沉浸在遊戲三昧之中,給人帶來無窮的溫暖,情形十分令人感動。
是年九月二十五日,適逢孔子誕辰,中國文化書院新址落成慶典正式舉行,臺灣一行近百人亦如期到達,由德俊將軍代表同鄉會宣讀賀辭。我在稠人廣座中找到周焯先生。他依然拄杖,行動不甚方便,但眼神仍予人以溫暖,一派天真爛漫的笑容,似乎仍沉浸在遊戲三昧中,根本就與任何病痛折磨無關。這次見面可謂終日相伴,天南地北,幾乎無話不談,晚上又一起觀賞了敝院舉辦的音樂會。周焯先生興致很高,不時攝影拍照,依然沉浸在遊戲三昧之中,一任天性自然流露,完全忘人忘己。當夜臺灣朋友下榻花溪國賓館,大家都流連甚久,不願離去。次日我趕往國賓館為大家送行,與周焯先生久久握手話別。不意這竟成為永訣,其情其景歷歷如在眼前,思之頗感黯然神傷。嗚呼!大德騎鶴遠逝,惟有生者傷痛不已。或許周焯先生在另一個世界,同樣入於遊戲三昧中,完全擺脫了世俗世間的煩惱,忻享無盡的光明福祉。如此則生者雖然傷痛,亦可稍得慰藉耳。
周焯先生曾多次告訴我,他一生興趣廣泛,家中藏書滿架,倘一旦大限到來,願將全部藏書近二萬冊,全部捐贈給貴州大學。誰知所言竟成讖語,周焯果然不久便撒手西去,然其遺愛當長駐人間,為家鄉莘莘學子永遠銘記。
周焯先生逝世後,我曾電話詢問其夫人芷平女士,言走時極為安詳平和,當為上上善終。芷平女士遵照遺囑,慨然贈書。德俊將軍與程偉禮教授,皆年事已高,仍不辭辛勞,窮七日之力裝箱,又耗資十三萬元人民幣寄運,殊令人感佩。書籍運抵敝院,據告重量達五噸,總數一百箱,搬運三小時始畢。其數量之多,裝箱之勞苦,運寄之費力,實可想而知。倘若方便,均代請轉致謝忱!芷平女士尤要節哀保重,好自珍攝。大家共同努力,始能完成周焯先生慈悲仁愛之事業,以告慰其在天之靈。
貴州同鄉會遵照周焯先生遺願,將其全部藏書送抵敝院後,學校領導極為重視,曾多次指示必須認真做好著錄編目工作,並設計專櫃珍藏之。一俟書籍登記著錄畢役,即擬舉行隆重贈書儀式,時間則暫定為十月上旬。故特慎重邀請貴會屆時組團蒞臨,共襄盛舉,既緬懷周焯先生,亦發皇吾國學術文化,同時增進友誼,將仁愛遍撒寰宇。
貴州同鄉會在李志鵬、饒德俊兩位理事長領導下,凝聚大批熱心公益事業的有識之士,做了大量增進海峽兩岸友誼的善舉,贏得社會各界的尊敬。今繼續由閣下主持,仍以發揚光大固有傳統為職志,先後數次率團返鄉,播下友誼種子。倘若貴會不以後進棄之,仍望加強交流,開展各種學術活動,弘揚華夏民族自尊自強精神,增進海峽人民共同一致之福祉。
專此 肅頌
春祺
張新民及貴州大學中國文化書院全體同仁敬上
二0一0年四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