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师姐的《还从静中起,却向静中消——古琴曲《良宵引》杂谈》的文字不止一次了,在弹琴中也对“静”也有多种体悟。
《良宵引》中的“静”并不是单一的孤寂,而是与“动”互为其根灵机,于是她就有了阴阳相济的自然,继自然的而向道的率性。乐曲伊始,泛音初起,将人带入静谧的境界,但是随后的“淌”已经预示出一个静谧之下“动”的情绪。
环境是“静”的,正是因为环境的静才能使人“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的“个人精神上的真正自由”。这种自由是曲者给弹者的,或可以“邀月成饮”亦可以“籁静窗虚”;这种自由是弹者给听者的,或可以“怀人不见”或可以“千里婵娟”,这种自由是“静”给“动”空间和时序。
从入调后在四弦上的进复(有人处理成“撞”),就是静极而动的开始,指法也随之繁复起来了。琴声还是平缓而舒展,而弹听者思绪欲被浮扬起的蠢动,却依然按讷着。这种欲起而未起的婉转是静极至动的端倪,是无极太极之间的承转,是当发而未发为的致中。曲到中段,动而成“阳”,这样的“动”绝非一种情绪的宣泄和一种声响的彰显,更不惊起心底悲喜的情愫。这里的“动”是一种自发的率动,是一种发呼自然的倾吐。如静谧中射入的一缕光明,而它却并不打破静谧的沉寂和淡泊。动中又充满了的自觉和自律的理性,充满了发而致中节的高明。
最后,阳极生阴,动而返静,又于泛音结束全曲。正如师姐文章题目中所说的那样“还从静中起,却向静中消”,但是全曲的变幻又是阴阳互生动静相长的真实。起的静是为了衬托曲中的动,理性节制的动又是为了终于最后的静。忽然退开远看,又会觉得全曲的动静并不是十分分明的,似是静谧中非黯(darkless)与非光(lightless)的思辩,合则又是归于一体的恬静,终“静立人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