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学的过去、现在和未来[①]
一、序言
因为我在台湾大学与师范大学大都讲授中西哲学和《易经》,本人尝试从东西比较哲学融合会通来诠释表现佛教学。
二、佛学在当代思潮
佛学在20世纪经历了东西方文化的冲激与汇合,当代有一位德国非常著名的哲学家卡尔·雅士培(karI Jaspers),年轻时学精神病理学,后来他发现不能只停留在那方面,必须面对人类存在问题做进一步的思考探索,追溯宗教与哲学的源流,开始由德国的传统哲学,进入到中世纪的西方宗教,再回到古代希腊的哲学。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类的问题,不能只靠西方思想家们来解决,必须重新从西方哲学,进入到东方。他晚年与夫人隐居在瑞士的一个小城巴瑞尔(Basel),他发现活在二十世纪的后半期,不能只以西方的中心论点来解决人类面临的问题。这个世界不只有西方人,东方还有一大片世界,在印度、中国有许多人才,等待我们去发掘。晚年他用了最大的心力,向东方伟大的圣者学习,写了一部《伟大的哲学家》(Die Grossen Philosophen,The Great Philosophen)[②],指出西方有两个传统,一个从希腊方面衍派哲学与形上学的传统,在宗教方面有中世纪基督教,由希伯莱传下来的神学系统。在东方的印度,自释迦牟尼佛开展出来的思想典范,交给了龙树菩萨。而在中国,一位是至圣先师孔子,另一位是道家的祖师老子。在西方经由他提出后,东方思想家、学者,也呼应他的观点。
在20世纪当中,中国与海外有很多重要学者,从哲学、思想、宗教领域来探讨,一代大哲方东美教授,在晚年经历了世界各种思想冲击之后,回归到东方中国思想,他出入百家,博极群经开了一门课叫《中国哲学精神及其发展》,一面讲,一面用中英文来写作,他要向国际发言,选择用非常典雅的英文创作——[Chinese Philosophy:Its Spirit and Its Development]。1981年我替他校订英文遗稿出版,中文翻译本一直等到2005年11月才出版,由方教授生前指定一位孙智森先生翻译。方东美先生非常重视佛学,如果要了解东方思想,一定要从东方印度及中国的哲学思想着手,要不然没办法了解东方的文化及哲学,甚至是宗教问题。所以在他的大作中,开辟出很大的篇幅,集中在吉藏的三论宗、玄奘的法相唯识宗,还有智者大师的天台宗,法顺的华严宗。至于禅宗方面,那是教外别传,不立文字,他认为是逞机锋,所以在禅学方面,就不着墨了。[③]
在这种状况下,要贯穿东方人的智慧,从过去、现在、到未来,我们透过了20世纪,东西方哲学家的引导,可以共同的证验一点,佛教有无比的重要性,使佛教变成为历史上重要的名门正派,不管在过去历史中受到了怎么样的摧残,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历久不衰,不断发扬光大的佛教。因此,我选择了这个题目,呼应上世纪日本的一位大禅学家铃木大拙(D. T.Suzuki),他一生矢志要发扬禅宗,但是到了晚年,他发现只讲禅宗还不够,在九十几岁时集中阐扬华严宗,他之所以阐扬佛教,表明凡是要作为世界性的学者,或是知识分子,假使他不喜欢佛教,那在学思历程只能达到一个平浅的经验境界而已,而没法达到生命上真正丰富的境地。[④]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对于名门正派的宗教应该用最亲切的情怀去接纳它,何况佛教是教人为善,叫人为善的思想,是20世纪当中,在经历了普遍的战乱浩劫之后,我们最需要的一点灵泉活水。佛教在宏扬善的作用,有它无比的功劳。
三、印度原始佛教与中国化佛教
从历史来看,印度有深远流长的传统。佛教的兴起,在印度是属于革命性的宗教,这种革命性的宗教,就是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证悟时,看出印度的四种姓的存在,造成阶级上不平等。释迦牟尼佛发出宗教上真正的智慧,应该突破这四种姓阶级的不平等,因为众生、辟支佛、阿罗汉、诸菩萨是平等的,甚至诸佛也是一样平等。我借用六百卷《大般若经》来说,所有的诸佛、菩萨、众生都是一往平等,是彻底的平等,我们要拿出一往平等心来看待众生,恭敬菩萨,也来迎接诸佛的醍醐灌顶,在那种意识下,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证悟之后,开示的第一部经——《华严经》,梵文 Avatamsaka Sutra, 这是两部佛教经王中的一部大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经典。在中国的汉译,有四十卷的华严、六十卷的华严、八十卷的华严,到了八十卷的华严,由唐代崩宾的实叉难陀 (Siksanada) 发心翻译出来,叫《大方广佛说华严经》。在这部经典当中,佛出现在众生的世界,用象征譬喻,要向世界的众生指出,日出照高山,然后照平原到幽谷,要遍照一切,让大地呈现华严的无限光明,这样才是智慧,凝结出来的最大智慧,出圆音演说成就人间最究竟的解脱道理——佛教法理!这部经针对上乘利根人来讲,是释迦牟尼佛成佛之后,开讲的第一部经,他说得太高深了,太广大了,令一些根器比较低浅的人,没办法来亲近接纳,所以释迦牟尼佛觉悟宗教本身,要讲智慧,也要讲慈悲,佛教通常叫悲智双运,若智慧讲得太高,可能只能度一部分人,会失掉很多想亲近的大众。在那种情况下,他再发大慈悲,愤愤的从小经讲起,讲到中经,然后再慢慢地带到大经,像我们一般读的《般若心经》、《金刚经》,这是般若系统,也是属于空宗的经典。他说法四十九年,留下经典,印度的佛教在释迦牟尼佛圆寂之后,透过弟子,及再传弟子,在佛灭度五百年之后,再来集结,靠着口口相传,由大众部来从事背诵,虽然他们的智识较差一点,但对佛学非常珍惜,怕遗漏、忘掉、失传,赶紧将记得的佛说,背诵出来,记录在贝叶上。上座部比较聪明的弟子,发现大众部的记录有些差错,就出来集结,经过几次的集结之后,把印度原始佛教重要的经律论,都慢慢的整理流传出来。
从印度,经过南传、北传系统,进入到中国。从历史上来说,在汉明帝永平年间,开始将释迦牟尼佛( 佛说 ) 的经典《四十二章经》带到中国,引发了中国的知识分子,对于佛教经典初度的接触,发生很多的学习、批判、争议[⑤] , 然后再慢慢的把它融会到道家- 新道家、儒家的领域里,才开始不抗拒佛教。到明代以后再接纳发展出三教合一。明代之前,宋代很多学问家或思想家,如果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理学家,先要出入老释的经典,学习佛家与道家的经典数十年,再回到中国儒家,因此,我们要了解理学家作品,非得看道家经典,而且更要研读佛家的经典[⑥]。
佛教学,从印度传入中国,因哲学与文化、国情、语言文字、思想背景的不同,导致了中国佛教发展史上,展开了判教的关键性课题。各宗教的教派,各以所宗的经典列为圆教来看待,诸如天台宗的判教,如果依据《法华玄义释签》的观点,划分佛教经典的时教意义,则将法华涅槃,归入比较最后圆满的说法,而华严、《大般若经》,甚至《大智度论》,则许为渐圆或顿教。
判教的问题,在印度原始佛教很少提到,主要是传到中国以后,在隋唐时代开始建立了十个重要宗派,然后利用时间历史的意义去追究,印度人最大的缺点是不注重时间跟历史,所关怀的是永恒与真理,所以在佛经这方面就很少做详细的考证,问题就交给了中国化的佛学,像天台的智者大师就有判教的问题,再来引发了中国各大宗派流通——华严宗判教、天台宗判教。判教一方面是要检讨追究释迦牟尼佛讲各种经典、可能的时间先后顺序,然后再用他所提出的道理做结合,形成了判教。判教是回归释迦牟尼佛说法的原来真实状况,当然,过程有很多的争议,这就看个人的解读了。
当然,《妙法莲华经》——《法华经》这一部经是非常重要,释迦牟尼佛是为一大事因缘才示现于世,为众生的生死因缘做究竟明白的说法。《法华经》在天台的判教抬得非常高,在某种程度超越了《华严经》的地位,甚至《大般若经》的地位。就像现代日本池田大作创立“国际创价学会” (1975 年 1 月 26 日 ,Soka Gakkai International, 简称 SGI), 相当教示信受,唱念《南无妙法莲华经》 (Nam-Myo-Ho-Len--Ge-kyo)[⑦]。《妙法莲华经》出自中国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翻译家——鸠摩罗什翻译,历史上翻经大师诸如鸠摩罗什、玄奘都是学问与思想两者兼通!所以凡是历史上翻经大师真诚翻译的汉译佛经,用赞颂《华严经》的名词来讲,令人喜出望外,叹未曾有也,有时出远门都要带一本佛经。我到英国公费留学,身边也带一部《华严经入法界品》,让我得到身心方面的寄托,随时可以绽放内心的喜悦。我也希望大家可以共通地滋润佛教上的法喜。
四、三藏经典之译释
佛家留下来三藏经典,如同恒河沙数那么多,而且大的经典,都是发大宏愿的翻译家,发大心翻译佛经,其中诸如:鸠摩罗什(Kumārajīva) 翻译了很多重要的经典,像《维摩诘所说不可思议经》(Vimalakīrti-Nirde Ša sūtra),还有《法华经》(Saddharmapundarīka sūtra),就是这部谈生死的《妙法莲华经》;六朝时代的佛陀跋陀罗 (Buddhabhadra)(华名觉贤),用非常美的中文翻译六十卷的《华严经》!唐代的玄奘是宏传印度法相唯识宗(Yogācāra and Vijǹa na-vāda)的佛教专家,他在五十岁之前都是发扬法相唯识宗的观点,他的弟子像高丽的圆测或是窥基大师,他们的重点,都是集中在《成唯识论》(Vijñaptimātratāsididhi Sāstra)、唯识学、《瑜伽师地论》(Yogācāryabhūmi Šūtra )的这种观点。玄奘大师,因为跋涉万里到印度去求经,经历了很多的艰苦,受尽风寒,五十几岁以后,体力逐渐衰竭,但是他发愿在死之前,非把佛教最大的经文——《大般若经》,誓死翻译成功不可,当时唐朝太宗皇帝,特别嘉许他,在长安提供最好的译场,就在他临死之前翻成了六百卷的《大般若经》(Mahāpra Jǹāparaamitāsūtra)。他的弟子沙门玄则认为老师翻译的这部经——六百卷太庞大了,为了方便引导进入经典的智慧世界——般若 , 梵文叫 PraJña,于是沙门玄则发心用非常美丽、内容平稳的方式做了十六分,用最简洁的骈体文来导读。[⑧]整个佛教最重要的就是般若智慧,宗教假使没有智慧,根本不称其为宗教,它不是一般知识,也不是一般人间的学问,必须要有更超越性的智慧,《大般若经》所引导的,要引发在宇宙人间贯穿一切的大智慧,无论过去、现在,也必然要传到未来!那是佛教最令人珍惜的译典。
五、举隅二大经论——解明佛教为哲学宗教
玄奘翻译《大般若经》,尽其最大可能,用他的生命力贯注在翻译大品般若,因为以前的般若系统翻译并不完整,有一些是小品般若、中品般若,那些只能代表佛教一部分的道理,还没有全面性的发挥,唯有《大般若经》是全面的。但《大般若经》卷数大到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除非是发大弘愿,受到无比的剌激之后,非看不可的人才可能看。玄则用十六分做导读,文字很美,可是义理要包容大经的分量是不够的。幸有印度的龙树 (Nagajuna 〉菩萨这位绝顶聪明的人,他透过龙女协助阅读了保留在龙宫的两部佛教宝典,一部《华严经》、一部《大般若经》、龙树菩萨看完,离开龙宫之后,用神奇无比的大神通,过目不忘的妙力把它复诵出来,这两部经典才流传于世。
龙树菩萨以他的大天才,将六百卷的大般若经,化成一百卷的《大智度论》(Mahāpra JñāpāramitāSāstra),指明佛教,假使要成为真正佛教,必须要度人,要度人就必须有伟大智慧跟慈悲,做高度的结合,行使理论的理解化成为伟大的行动,才能使经典起大作用。于是龙树菩萨发愿将这部艰深——涵盖范围广大的经卷作最大的投入,完成了《大智度论》,用最大的智慧来度己,同时度人。佛教不只是方便自己、利益个人,同时也要利益众生,让有缘接触经典的人发大菩提心来接纳佛教伟大的经义思想,用一百卷《大智度论》囊括了《大般若经》的要义。他看出基本的观点,透过自己的了解,整部《大般若经》是在开导成就“悉檀”——梵文 (1.Siddha2.Siddham3.Siddhanta),意指一个修行的人在理论智慧达到最高境地,同时也是德行圆满的人,这样修行悉檀的人不只是静态的存在,并要发最大的宏愿,行使在生命中热忱的呼唤来面对这个宇宙[⑨],而宇宙从佛教观点,包涵过去、现在、未来,它不是西方文法过去式、现在式、未来式(Past tense,Present tense,Future tense) 单纯的时式,而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交错地形成——
1. 过去 : 有过去的过去、过去的现在、过去的未来
2. 现在 : 有现在的过去、现在的现在、现在的未来
3. 未来 : 有未来的过去、未来的现在、未来的未来
联合起来,三世则化为九世,所以在《大般若经》或其它重要经论,甚至《大般涅槃经》(MahāParinivārna Sūtra), 涅槃境界至少涵盖九世,而这九世结合起来化为当下的一念,在佛教是绝对融合圆满,圆满也要向着最高绝对前进,一念涵盖一切。人生活在世界,不是只有现在,还有无穷过去,而现在指向无穷未来,在那边前进,如同恒河沙数一般存在,这是生命本质上无限宏愿在其中开展。因此人不只是为自己生命而存在,同时也要为无数的过去有情众生,甚空是现在的无数有情众生,乃至未来临的那些伟大有情众生而一起存在,如果用现代名词,佛教上要包含对于过去无限的感念,对于现在要发挥最大的慈爱,然后一起关怀未来世界众生和诸佛菩萨的存在,这样佛教本身便成为亦宗教亦哲学。
六、“非宗教非哲学”与“亦宗教亦哲学”之通识
佛教为哲学宗教,这问题在民国初年曾经发生很大争议,在南京支那内学院的欧阳竟无大师比较东西方哲学跟宗教发展,提倡唯识宗佛学,不满用西方标准来形容它,提出了佛法是非宗教非哲学。但是,后来经过争议性的检讨反省,再以传下来的经典越来越多,我们现在能看得到佛教三藏经典,比明代、宋代甚至古代的人要幸福得多,许多重要的大藏经,杨仁山透过日本南条文雄的协助,将搜集到的佛教文献寄回南京金陵刻经处,发心把很多流落在海外的古本回流,我们才可看到很多的大藏经或是西藏经典,无限的大宝藏,这是我们的福气。经过20世纪后半期终于有一个真正的汇集点,东西方研究佛学的人,逐渐地扭转了对于佛教的观点,像欧阳竟无提出来的非宗教非哲学,当时为了显扬佛学的殊胜义,不免有些排斥性,把东方西方隔开来,变成二分。所以在那状况之下,世界学者,像康滋( E. Conze )、印度的达士葛朴塔(S.Dasgupta)、赖达克利斯兰 (S.RadhaKrishna), 梁启超、蒋维乔、吕澄、方东美、吴经熊或是日本的中村元(Nakamura), 甚至铃木大拙(Suzuki)在廿世纪后半期,都公开提出,佛教是亦宗教亦哲学,它包含宗教上最高贵的情操,在哲学上诉求的最高真理[⑩]。
如果我们赞叹而契入印度原始佛教与传入中国化的佛教,可以察觉到原来佛学有很多的境界。因此,对于现代研究佛教学的学人,前后采取两种研究方向来透观:1、佛法非宗教非哲学;2、佛教是亦宗教亦哲学,如要分辨其中真意,自可从佛学的“四句”,针对语义的表达而论,佛学中的四句“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显现了不同的语用意涵,而涉及的境界层次,则是后后胜于前前,欧阳竟无提倡“非宗教非哲学”的这种说法,是从胜义谛上立说,显扬佛法在世界宗教的独特性,表诠的方式是摄取了“非有非无”的语用意谓,显然是超越了“亦有亦无”的言诠范围,向着更高的语言层次飞扬而去!除了这种语义形式表达,研究佛教的学人,自不能自外于时代性的问题及发展,采取佛教是“亦宗教亦哲学”的说法,自然感应在20世纪东西方比较哲学的方法,由彼此的对照,而采用“中西融合”来诠释为“亦宗教亦哲学”的观点,这在为学的立场是“有容乃大”的具体实践。
就佛教的传统而言,非常重视四句说,从四个单四句方面发展,变成为四个复四句说,那是更复杂、更细腻,在三论宗或是《中论》(Madhyamakaya Šastrā)做了很大的发挥。龙树菩萨和吉藏,甚至最近才圆寂的印顺法师,早年在这方面下过功夫。如果从逻辑方面来说,佛教里包含一种叫 either or 的。另外一种叫 both and, 再另外一种也变成 neither nor 的那种逻辑,逻辑是说话的表达方式,最简单,要说清楚,讲明白,在那种状况之下,从欧阳竟无大师的立场来说,我也非常赞同他,但是,另外有一批学者跟思想家,他们提出亦宗教亦哲学,那也值得我们参考,经过20世纪后半期学术界的冲击激荡之后,走向亦宗教亦哲学。佛教是可贵的宗教,同时也是哲学,而何谓哲学?哲学是爱与追求智慧之学,大致上是接受西方希腊哲学,智慧,希腊文叫 Sophia, 所以 Philosophy 就是爱智,这在佛教上般若就是智慧,智慧彼岸到。像雅士培 (karl Jaspers),是不世出的人,我看过他很多的书,才发现他是西方的通人,他接纳东西方的学问及思想,不但广博、开放,也非常扎实,可以从西方哲学从容通达东方的佛教,甚至于得到儒家跟道家很多的启发。这是拜赐他全心诚意研发西方爱智之学,自然开花结果,变成现代世界的典范指标。纵使有些人对他有批评,但作为德国人,这已是相当不容易。
七、试从龙树“四悉坛”智度 “般若”要义
我们回看在《大般若经》上展现出来智慧的光芒,投射在龙树菩萨在《大智度论》的悉擅意义[11],悉擅至少有四种 :(一)世界悉擅;(二)各各为人悉擅;(三)对治悉檀;(四)第一义悉擅,这是龙树用非常简洁的名词,提供我们对《大般若经》的了解。在(一)世界悉擅:如何由世俗之见,指向回应到真理的见地,我们活在世界,世界存在的有诸佛、菩萨,和一切有情众生,还有无情众生,它不是骂人的,而是非常平实的“事实描述词”,我个人称之为 Factual Depiction, 无情众生也存在世界上,我们不要看树木、石头为无情的存在者,它却是有生命的存在性,所以我们首先要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缘起,它是怎么样的存在,这在三论宗、法相唯识宗、天台、华严,包括禅宗在内,都要问世界的缘起问题,究竟是本来无一物,还是本来就是空,空有不同的空义,不是只有一种空,至少有十八种空,到了最后,就是空性、自性空,什么都空掉了,但是空还是有。这个世界在空性般若智慧的照耀之下,形成真空妙有,在此,我们就要了解世界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这不仅是佛教上的问题,世界哲学包括西方宗教,形成共通的事体,也是普世价值追求的基本课题。西方哲学从古代的希腊开始,要认识宇宙世界,都在探讨这道问题。然而这个世界结构,我们了解它的缘起,华严宗称之为一真法界无穷缘起观,用了很多名相,有所谓三观、四法界、六相、十玄门,阐释整个世界的缘起、因缘和合所形成的缘起观,那是真实的,称之为一真法界。一真法界也要有人存在来拓展它,所以龙树菩萨就看出(二)各各为人的悉檀:我们在世界的存在是互相连续的,都是有缘人,几世修来的功德,要珍惜难得人身,继续的修行,为我们的未来,也为这世界的众生,大家一起共同创造美好的人间。当然美好人间向往崇高的理想,但是在现实面也不见得那样美满,生命本身在每一阶段当中都有它的痛苦,因为无明的关系,所以苦与无常是免不了,我们会有很多所知障与烦恼障的痛苦灾难,因此释迦牟尼佛在这方面,不仅是天人之师,要讲道理,也是大医王,是一位伟大的医生,医治我们生理上的痛苦,更要解脱我们精神生命的种种痛苦,他为了要化解这些痛苦,给了我们真正药方,透过龙树菩萨的了解,他开出了八万四千法门,每一法门就是一帖药方,如果是身心方面的痛苦,自己可以从佛经去寻找这人间最难得的大医王,释迦牟尼佛就在那里,可以医治你,但是也要看看自己对语言文字了解的程度,对于语言文字了解得更高明深刻就愈能亲近释迦牟尼佛。由于古往今来重要的经典翻译,通常叫做佛经体——译经体,它本身有特殊风格,要接近它,必须要好好下功夫,在文字语言达到方便善巧之后,才能够对语言文字有正确的理解,使之发生正确的思想,因而身心上的问题有很多就可以迎刃而解。医生要拥有高明的医德及医术,特别重要的是在医心这部分的问题,不只是要看西方的医学,最重要是要看佛经,那么好的大医生等着我们去亲近他,不看佛经太可惜了。因此龙树菩萨再指点,释迦牟尼佛在《大般若经》里提供了伟大功用,也是伟大的智能来形成(三)对治悉檀:有了对治的悉檀之后,不论众生,菩萨或阿罗汉,还有停留在畜生道的魔鬼,一旦接纳了佛说,或是听闻佛的声音,随时便可以解脱——重新创造因缘,造下善的因缘,把过去恶的因缘转化过来。如同《大般若经》提示,在意识上形成的知识还不够,必须要把所有的意识再做转变,转识成智,转化为真正智慧[12]。
有了转依就可以随时超越过去、或现在恶的种子,重新萌发出来新的善种子,再造更大善的因缘,这因缘存在世间因果的大罗网,但是因果 (causality )也不是完全硬性的,假使发出宏愿,每一宏愿会产生无比的力量,可以持续十年百年千年甚至亿万年以上,同宇宙人间,共同存在,接着再去接纳对治的悉植,然后再向前,用本身内在的心力来形成宇宙人间的第一义悉檀,(四)第一义悉檀:包括存在世界当中的真理,也存在人间生命里最大的善,同时也向着宇宙上最大美感来前进,表现其“大美不言”的境界,结合真善美化为庄严无比不可思议的神圣世界。
八、佛教悲智学的愿力世界
佛教学这样的宗教有它无比的力量,随时在里边发射出来,只要发愿真心接触它,随时都会感受到。我非常佩服近代德国一位大文豪哥德 (Goethe), 也是大科学家、大艺术家,他不只写《少年维特的烦恼》(Die Leiden Des Jungen Werthers),经历过世间的烦恼,后来成为伟大悲剧《浮士德》(Faust)的创作者,他同时也是伟大哲学家跟宗教家,曾经提过一段话,我在台大、师大、世界的哲学会议当中,我乐意引用他在一篇咏叹东西方诗歌中的一段英译:“He who cannot draw on three thousand years is living from hand to mouth.”(Goethe)(文夫按 , 歌德原来的德文写着:“对于三千年的历史,未能了如指掌者,尽管一天活过一天,他仍属于茫然无知。汗青面对数千年,倘若懵懵未了然。日月居诸称学者,胸中点墨亦如烟。”[13]
当一个人发出了宏愿,做任何的语言文字,或是图像创作,他至少要有深远的目标和崇高的情怀,以能流传至少三千年为期,而道家的庄子标示大寿以八千岁为一春,佛家的愿力无边,那又何止是三千或八千岁!
释迦牟尼佛提出,人不只活在现在,也活在过去,由于过去种种因缘才拥有今天的我,而这个我无限扩大迎接未来的大我。释迦牟尼佛经典,透过弟子和一些再传大德的传扬,都在指引着我们,活在人间是无比高贵的存在,对生命有无限尊严,对必然来临的死亡——彼岸的世界,我们也可以非常尊严地去接纳它。它也是无限世界,必然的要来临,它让我们大雄无畏地来面对生命。关于这一点,德国现代的哲学家,也是我的好朋友,世界哲学总会副会长韩氏·兰克(Harls Lenk) 有一次来到台湾大学演讲[14],特别提到他们最尊重的史怀哲(Albert Schweitzer ),他是医生、宗教家、名音乐家,专门研究基督宗教,他一生中提出了 reverence for life, 在中文里有两种翻译,第一种是尊重生命,第二种是敬畏生命,已成为20世纪乃至21世纪世界文化的宝藏。韩氏·兰克到处演讲,专门发扬史怀哲的观点,结合康德 (I. Kant )观点,再去衔接柏拉图(Plato)的观点。在东方特别是儒、释、道,三家中,佛教里也有 reverence for life,它不只是敬畏,更要化为行动,慈爱一切众生来共同存在,共生吉祥,这是整个世界伟大的目标。假使要成为伟大的宗教与哲学,离开尊重敬畏生命,都不能算是伟大的宗教,它只能是普通的哲学而已。
九、佛学的生死观
佛教学在现代性的生活要求,呈现一道非常鲜明的“生死学”,必须面对生死的挑战,对于人类的生死,如同世界上的伟大哲学宗教,采取“终极的关怀”(Ultimate Concern)!
既然谈论佛学,从大乘经典的般若里,提示我们一生是走向死亡的开始。对于净土、死亡,我们又要如何观照其真实性?而且这又牵涉到从此岸过到渡彼岸世界的真切问题。既是人生,所以我们无所逃,只有勇敢面对。
关于生与死的问题,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位老师——吴经熊教授,他翻译《圣经旧约诗咏》这部分,用先秦跟离骚的笔法来翻译,完成不可思议的美,按着又翻译了《新约》(New Testaments),他自己是位基督徒,但是后来他也研究禅宗,特别留下了一部《禅学的黄金时代》(The Golden Age of Zen),那部书附带写给日本的禅学大师铃木大拙(Suzuki)的信,提到一个问题,质疑日本人在思想上有点矛盾,在生的时候接纳儒家,但是在死的时候变成佛家,这不是有很大的冲突吗?这在日本文化里是不是非常矛盾?Suzuki听了当下像狮子吼:“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啪”一下就停下来,在座参加世界哲学会议的西方学者们,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和简短的两句话,愣住了!他们认为这在逻辑上根本不通,也相当粗鲁!竟然没有回答;但是,吴经熊先生说,从此以后他的思想做了重大的改变,原来他如同晴天霹雳一样,茅塞顿开了[15]。
在禅宗,“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佛学有“生死一如”。“生死”没有差别,一有差别就有生死,如果没有差别,死与生一样,这与西方柏拉图哲学,在《费多》篇 (Phaidon, Phaedo)观点儿乎完全一样 [16]。假使我了解希腊文没错的话,东方的佛教、禅宗跟西方最伟大的诗人哲学家柏拉图的看法没有分别。了解了佛教的观点,事实上对西方的那些天才,用《金刚经》所讲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不会被任何东西绊倒,优游在世界里,像庄子的逍遥游,可以逍遥到西方的天才世界,也可以随时再回来,东方与西方天才就像“此心同、此理同”的地方太多了。我们不了解它,常常是语言文字的隔阂,如果这一关能够突破,达到方便善巧展现文字般若,那么佛所说的藏经,都不会离开般若,不离开悲智双运,一离开就等于是我们对它误解。如果体会这一点,释迦牟尼佛——他也是我们,我们也是释迦牟尼佛,没有差别。
我特别怀念一位朋友,就是李小龙的亲切知己丁佩女士,她在遭遇大变之后,情绪、生活几乎颠倒,很难活下去。后来一个机缘接触到六百卷《大般若经》,到现在已经看了七遍,不断重新展开生命之旅。每看完一遍,与我通电话,常一谈五、六小时。我在台湾大学主持学术研讨会时,很想请她来演讲,有人一听到出道影艺界,有点争议性的人物,就稍微有点保留。但是,看一个人不只要看她过去,要看她现在,还有未来的宏愿。她奋斗了三十二年,一方面读《大般若经》,另一方面我引导她看《华严经》。因此她母亲告别式的时候,特别选择了《华严经·普贤行愿品》来颂赞自己最亲爱的母亲。我在座上对照着《华严经》龙藏刻本,她背诵四十分钟没有称颂错一字、一句,领悟力相当了得。假使有机会就邀请丁佩来,让大家倾听她怎样了解、体会佛教的经王《大般若经》。
在唐代,为什么大书法家褚遂良要那样诚敬书写《大庸圣教序》,沙门怀仁用大心集王字来表现它?《大般若经》不是一般经典,在唐代就已经证明了,圣教是以佛教学推动神圣的教化作用。如同儒家最高目标,向往圣人,道家、西方宗教、希腊哲学也追求圣贤,那是人类的理想,可是真正实现的并不多,能够名副其实也很少。我还是学生 , 喜欢向古往今来——过去、现在、未来的众生学习,也愿意向圣贤学习 ,更何况是大觉之师的释迦牟尼佛,他带给人间无上光明。
十、结语
在廿世纪后半期以来,在“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iSm)交融挟带解构思潮充斥之下,佛教学势必面对东西方各种宗教教派的挑战与对话交流,甚至采取多元的调适,来顺应现代性的多元相对性的需求与可能衍生的课题,如果从哲学的角度切入来看佛学,在大学论坛讲授哲学内容,除了佛学以外,还有其它的不同宗教派别,特别是来自基督教、天主教等提出的“上帝”存在,若从佛教传统讲论的轮回、业力、因果,来反思,佛教学者个人如何看待“上帝的审判”及“创造说”?!甚至是更直截了当摆明挑出——传统佛学中“信、解、行、证”的信仰问题,究竟要如何辩解?才能在诠释表达佛法教理时不致令人质疑!在此,我要公开一项三十多年来的经验事例:
我在台大教中西哲学,一谈到佛学,有很多人就会提问,“老师你是不是佛教徒?”我对他默默的微笑。讲西方哲学时,特别是讲到中世纪神学这部分,拉丁文叫Theologica, 同学也会问,“你是不是基督徒或是天主教徒?或回教徒?甚至是异教徒?”我同样对他微笑。他们一直在追究我,“你到底信仰哪一种宗教?”凡是好的宗教,我一概接纳,作为一个学习哲学的学生,对于各大宗教的智识,我必须要坦诚接触它、学习它。
再者瑜伽,它的意义在印度与密教是非常重要,在佛教是比较隐藏性的,所以瑜伽的意义与内涵,应当正视它。瑜伽一梵文 yoga, 在印度有瑜伽这一派,从历史上来看,在中国,玄奘传扬法相唯识宗,佛教有显教,也有密宗,我们一般在台湾接受的是显教,密宗就比较疏远一点,因它属于藏系的。盛缘就在1986年12月,我应邀出席星云法师所主持的《世界显密佛学会议》[17]——集合了显密两宗的人参与,朝正面性积极发展回到原始释迦牟尼佛的大义。显教、密宗同属于佛教,接引的方式、法门,在异中求同,从开始到最高点,应该是可以相互接纳的。在历史上虽然发生了很多的误解、误会,但从20世纪的后半期到21世纪,我们大家应该化解,在宗教方面,各个宗教、宗派,包括东西方的世界宗教,都应该求一个真正的大和解,尤其是在21世纪一登场,这个世界就进行着恐怖主义(Terrorism) 与反恐怖主义 (Anti-Terrorism) 的战争,表面是军事、政经的斗争,本质上却是一场宗教的战争,对于这样的难题,佛教学恰巧可以承担旋乾转坤的新时代意义与功能价值。
我们在人间能够传的,假使用庄子的名词,通常是一些糟柏语言而已。我讲的只不过是佛说广大无边甚深法海中的一点点微波,因此我非常诚意把“佛教学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作为论题,所有的三世存在广大无边的空间和亘古悠久的时间,只要我们是有缘人,我非常愿意用一生在哲学、艺术美学、世界哲学思想这方面,摆脱一切纠杂,投射在佛学上,学习它。我还自认是学生,我以学生对佛教学的了解来回报,非常感谢大家,也希望能够得到响应,来教导我、引导我能够继续向善,向着释迦牟尼佛伟大智慧的世界前进。我们大家何妨一起携手,从人间共同迈向和平安祥的世界,促成人间佛教的积极乐观精神,妙生吉祥,尊重生命的愉悦和迎接死亡的尊严,创造生命的价值,向着大雄宝殿的世界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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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我曾于2005年12月24日(六),应慧炬社之邀,于台南市立文化中心即席演讲此专题,承许美惠、陈佩珍依当场录音整理。2006年4月10日(一)上午校记于台大客寓,2006年8月7日(一)凌晨再修订,修订部份是在7月2日(日)自台北飞往欧洲,应奥地利莎尔滋堡大学(Salzburg Universität,Austria)之邀演讲[Whitehead On God and the World-As a Chinese Sees It]途中增益补订,以作为应邀至中国武汉大学哲学学院于2006年10月15-19日主办“佛学百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宣读之论文。
[①]1.郭文夫:《思想论集》,P1页,P21,台北,全贤图书出版公司,民国82年(1993)3月初版。2.郭文夫:《哲学美学论集》, P362-3页, P 445( 注 69),台北,时英出版社,2006 年 2 月。3.Karl Jaspers,The Great Philosophers,Part one,pp.11-106,Translatedby R.Manheim,edited by Hannah Arendt,New Yorh,Harcourt Brace and World,1962. 4.KarlJaspers,DieGrossenPhilosophenpp.7-938,尤详 pp.127-185,898-933,936-956.MÜnchen:R.Piper,1957.1959.
[②] 1.Thome H.Fang,Chinese PhiloSophy:Its Spirit and Its Development. Pp.149-329,541-542,Linking Publishing Co.,Ltd,1981.2. 方东美着 , 孙智桑译 , 《中国哲学精神及其发展》 ( 上册 ), 页 275-487,(下册 ) ,页 226-227, 台北 , 黎明文化公司 , 民国 94 年 (2005)11月初版。
[③] 1.D.T.Suzuki,Zen and Japanese Culture,pp.1-57, 尤详页 50, 论及《华严经法界品 ( 十地经 ) 》 (The AvatamSaka satra) 与禅 (Zen) 的关系 , 另详页 354-358,-Philosophy of the Avatamsaka(ke-gon).B011igen Series LXIV, Pantheon Books,1938,1959. 2. 文夫着 , 《思想论集》 , 页 3,22( 注 10 )参引 (A)D.T.Suzuki,Studies in Zen,p19.A Delta Book.1955,(B).John C.H.Wu,The Golden Age of Zen, p.14.Pubustled by The National War College,1967. 另详拙著页 134.
[④]1.D.T.Suzuki,Zen and Japanese Culture,pp.1-57, 尤详页 50, 论及《华严经法界品 ( 十地经 ) 》 (The AvatamSaka satra) 与禅 (Zen) 的关系 , 另详页 354-358,-Philosophy of the Avatamsaka(ke-gon).B011igen Series LXIV, Pantheon Books,1938,1959.2. 文夫着 , 《思想论集》 , 页 3,22( 注 10 )参引 (A)D.T.Suzuki,Studies in Zen,p19.A Delta Book.1955,(B).John C.H.Wu,The Golden Age of Zen, p.14.Pubustled by The National War College,1967. 另详拙著页 134.
[⑤] 1. 梁启超著 ,《佛学研究十八篇》,页1-14,1-33,1-14<佛教教理在中国之发展>,1-67,<佛教之翻译>,台北,中华书局,1936年4月出版,1966年6月台二版。月台二版。2. 杨惠南编着 , 《当代学人谈佛教》 , 页 l 一 5,45-59,61-86,87-105,173-189,东大图书公司 ,1990 年 10 月再版 ,( 杨惠南惠赠本 ) 。
[⑥] 1.Kenneth K.S.chen,Buddhism In China (A Historical Survey)esp cf. pp.18-53.Buddhism Spreads into China,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4. 2.Thome H.Fang,Chinese PhiloSophy:Its Spirit and Its Developmentpp.22-23,24-35,Linking Publishing Co.,Ltd,1981.3.Thome H.Fang,Chinese PhiloSophy:Its Spirit and Its Development, pp.331-343,Linking Publishing Co.,Ltd.1981.
《妙法莲华经并开结》,页 1-862, 池田大作在其序文 , 指称 :I[自古以来 ,法华经尊称为 [ 诸经之王 ]( 页 1), 创价学会 , Soka Gakkai2003, 台北 ,正因文化公司 ,2003 年 1 月 26 日初版。
[⑦]文夫著 ,1. 思想论集 , 页 212-214( 注 36), 依据大正新修大藏经之板本 , 将《大般若经》 (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 ) 分为十六会。另详考欧阳竟无 [ 内学年刊] –[大般若波罗多经叙 ]之言。 2. 文夫着 , 《哲学美学论集》 , 页 19-20,34-35(注18),台北,时英出版社,2006年2月。
[⑨]文夫着 , 《思想论集》 , 页 293-294, 本人于《大般若经》与《大智度论》之诠解 , 系参阅 :l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 ( 金陵刻经处刻本 , 天母三论学社影印本 ,1970 年 6 月 11日陈慧复惠赠本 ) 。 2. 《大藏经》 , 〈大正新修大藏经板本 , 第 5 卷 , 页1-1110), 大藏经刊行会编 , 台北市:新文风, 民国 72 年 (1983) 。 3. 《中华大藏经〉第一辑,页3141-3146,3157-3183,修订中华大藏经会辑,桃园:修订中华大藏经会辑,民国51年(1962)。 4. 《 佛光大藏经 , 般若藏》 :(l) 经部 ,《大般若经》 ( 一 )—( 二十二 ) 页 8 一 13193,(2) 着疏部 , 《大智度论》 ( 一 )—( 五 ), 页 5-2848, 星云大师监修 , 佛光大藏经编修委员会 ,1997 年 5月初版 ,( 杜秋圆惠赠本)5.《大般若经》 ( 一一十 ), 页8-6281, 觉音主编 , 众生文化出版 ,l993 年 9 月初版 ,1997 年 9 月 1日修订 ,(唐美丽一丁佩惠赠本 )。
[⑩] 1.文夫着 , 思想论集 , 页 281-2820;2.itadhaKrishnan,An Ideal ist View of Life,pp.9-99.London-ijhwin Books,1932,1970. 3.Edward Corlze,Buddhi Sm :Its Essence and Development,With a Preface By Arthur Waley,pp.13-18,Harper orchbooks,1959.4.梁启超着 , 《佛学研究十八篇》,页 2, 台北 , 中华书局 ,1936 年 4 月初版。5.汤用彤 ( 锡予 )J翼 ,《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跋 , 民囡 27 年 (1938AD) 长沙排印初版。6.吕澄着 , 《中国佛学源流略讲》页 1 、2 、13, 民国 74 年 1 月 (1985AD) 台北 ,里仁书局。 7.Thomé H.Fang,Creativity in Man and Nature :A Collection PhilosophicalEssays,pp.29-102,Linking PubI i sfling Co.,Ltd.1980.8. Thomé H.Fang,Chinese PhiloSophy:Its Spirit and Its Development.Pp.149 一 194,293-295,Linking Pub1ishing Co.,Ltd.1981.
[11]文夫著 , 《思想论集》 , 页 291-295 。
[12] 1. 文夫着,《思想论集》,页 183-184,187-191,293-2950'; 2. 文夫着 , 《哲学美学论集》,页 23-25,27,35( 注 22 );3. 文夫着,〈哲学与中西文化 = 反省与创新 ), 收入方克立主编《第 12 届国 际中国哲学大会论文集中西会通与中国哲学的近现代转换》,页 48 一 58,尤详页 5247,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3年。
[13] 1.Jostein Gaarder,Sophie'S World :A Novel about the History of Philosophy (Sophie Verden),PI,TranslatedbyPauleteMeller,Phoenix,APhoenixPaperback.1991,1995,1996,1998. 2. 哥德原来古典德文诗句 , 系由来自德国柏林之学者艾立德 (Alexander kais)选修我在台大讲授 [ 柏拉图哲学 j (The Platonic Philosophies) 一课时持赠。3.Joharln Wolfgang von Goethe :Westhtlicher Divan.In :Hamburger Ausgabe Band 2,p.49,DTV.MUncher11982.4. 哥德这首诗 , 在 2006 年 8 月 29-30 日 ( 二一三 ), 经由台大外文系郑芳雄教授、文夫与秋圆共同以新诗体中译之。5.2006 年 9 月 4 日〈一 ), 我设宴于台大鹿鸣宴 , 曾永义教授酒廷即席 , 以 《拙中有趣 , 怪中有情 》之七言绝句咏之 , 隔日上午再以电告其修订稿。
[14] Prof-Harm knit(Karlsruhe ijIliversthGermany) 讲题 [Responsibilityfor Safety and Risk kiiMInimum( 安全的责任与危机降低一 911 后的哲学反省〉 j, 2003 年 11 月 18 日 ( 二 ) 下午 3 时 30 分至 5 时 30 分 , 在台大哲学系馆会议室 , 由陈 文团 (TraIIVan Doan) 教授主持 , 我则在当时 [ 自由发言 j 时段 , 兼用英、德、希腊文向 Prof-Harm KIllt 提三问 , 承其三答 , 从此结缘。再者其论文 (Towards a Technologistic Methodolog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 〉则刊载于台大《哲学 论评》 (Ph i iosophical Review) 页 4545, 第 27 期 ,2004 年 6 月。
[15] John C.H.Wu,The Golden Age of Zen,pp.289-297,My Reminiscences of Dr.Daisetz.T.Suzuki, 尤详页 290-291,297.Publi shed by The National War College,1967.
1.The COIlected Dialogues of Plato Including The Letters,Edited by Edith Hamilton and Huntington Cairns,pp.56-98,57a-118a.Boll
[16] ngen Series LXXLI Pantheon Books.1966.2. 关于 [ 费多 j 篇生死要义 , 本人有专文诠释 , 请详文夫着《哲学美学论集》225 一 253页, 台北出版社2006年版。
[17] 1.《世界显密佛学会议实录》1-595页,佛光出版社,1988年9月出版;2.于佛教上各种佛变相造型,请详《 ImLicht des Grossen Buddha Schātze desT?daiji-Tempels,Nara 》 Museum fi Ostasiatische kunst K?In pp.1-317.
Herausgegeben von Adele Schlombs,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