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4日上午，孔学堂第993场传统文化公益讲座在明伦堂举行。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委员会主席、博士生导师、“长江学者”特聘教授陈文新主讲。本次讲座的主题是“四大名著中的生活空间与行为主体”，贵州大学文学院副院长、硕士生导师、贵州大学中华传统文化与贵州地域文化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赵永刚副教授担任学术主持。
首先，陈文新教授对“生活空间”和“行为主体”的概念进行了简要的阐释。他认为，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文学作品里都存在着生活空间与行为主体这样的对应关系。现代小说中的生活空间，经常涉及家庭。它的行为主体，也多为家庭成员，以及与之有密切社会关系的人。而四大名著却明显超越了家庭空间的限制，体现出了完全不同于现代小说的空间书写。
陈文新教授认为，《三国演义》所写的生活空间，主要有两个：一是朝廷，一是战场。曹操、孙权、刘备等人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空间就是朝廷，而关羽、许褚、张辽等人跃马横刀、建功立业的地方则是战场。朝廷和战场这样的生活空间，决定了它的行为主体主要是两类人：一类是有谋略的人；一类是勇武的人。这种生活空间的设计决定了小说家不可能用过多的笔墨来渲染风花雪月之事，尽管其中的人物设定和情感书写偶然进入写作视野，也是及时收笔、点到为止。如对周瑜、貂蝉等人人物形象的塑造，又如对周瑜、小乔，曹植、洛神等人情感故事的演绎，都被小说家边缘化且有意处理成被戏谑的对象了。
陈文新教授认为，《水浒传》的生活空间是江湖。在明末年代，《水浒传》还有另外一个书名——《江湖豪客传》。“江湖”这两个字，把《水浒传》的生活空间明确点出来了。在这个空间里，活跃着一群闯荡江湖的豪侠，也就是说江湖这一生活空间所对应的行为主体是一群豪侠。这些豪侠是小说创作的重心所在，具有以下几个引人注目、异于常人的特点：一是感情用事，向往江湖，如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丢了提辖，得了江湖；二是不受婚姻、家庭的束缚，豪侠与家庭之间，存在着不能兼容的问题。李逵、鲁智深游走江湖、肆意畅快，而林冲则因为家庭的束缚心存顾虑、处处忍让。因此，《水浒传》中最好的豪侠都是不结婚的；三是体力超长，武松打虎、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都体现了这个特点。
取经之路，翻山越岭，很难将其圈定在一个具体的生活空间内。陈教授认为，用“人在旅途”对《西游记》的生活空间加以概括是比较合适的。因为《西游记》是用比喻的手法，写了一个群体为事业奋斗的过程。所谓“人在旅途”，就是比喻这个奋斗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个人和群体还需要克服一些别人也许不需要特别在意的毛病或者短处：一是心高气傲；二是懒惰；三是享乐的欲望。唐僧师徒作为《西游记》的行为主体，为事业而奋斗的人能成功取得真经就在于他们克服了心高气傲、懒惰、享乐欲望等短处。
陈文新教授提出，《红楼梦》的主要生活空间是贾府，对外可以扩展到贾府之外的社会，对内还包括了一个独立的大观园。贾府和“红尘”裹在一起，身处其中的人，无论品性如何，都处在“红尘”的包围之中。大观园则少了许多扰攘之事，宛如世外桃源。围绕贾府和大观园这两个空间，《红楼梦》写了两个重要意思：一个意思是，身在贾府的贾宝玉，他对自己的人生道路没有选择的权力。在这种人生难以自择的压迫中，宝玉先是把大观园作为一个逃避的空间，后来又把出家作为逃避的方式；第二个重要意思是，身在贾府的宝玉，他的婚姻不能由他自己来决定。对宝玉这样的官宦子弟来说，婚姻的首要意义是延续和提高家族地位。因此，他只能接受金玉良缘，而无法选择木石姻缘。
陈文新教授的讲座深入浅出，从生活空间和行为主体的角度对传统四大名著进行了新的总结和思考。《三国演义》是人在朝廷和战场，《水浒传》是人在江湖，《西游记》是人在旅途，《红楼梦》是人在贾府。这一重要论述和观点，对长期停留在情节、人物分析、思想概括层面的中国古典小说研究来说是一个重大的突破，也是一种新的文学阐释。同时，从四大名著等古典文学名著中抽象出来的这种小说理论,既是一种理论的自觉,又是一种理论的创新，给中国古典小说的理解和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和视角。
主讲人陈文新，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委员会主席、博导，“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兼任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科举文化专业委员会主席团主席、中国明代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俗文学学会顾问等。所主编《中国文学编年史》以编年的方式立体呈现了数千年中国文学的发展进程，出版有《文言小说审美发展史》等10余部专著。目下正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国文学史著作整理、研究及数据库建设》，曾获中国出版政府奖、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等。
主持人赵永刚，山东邹城人，南京大学文学博士。现为贵州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贵州大学教学名师，贵州大学中华传统文化与贵州地域文化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出版学术专著《明清文学专题研究》《王阳明诗集编年校注》《王阳明年谱辑存》等。
文：赵永刚 图：袁倩
编发：中国文化书院（阳明文化研究院）中华传统文化与贵州地域文化研究中心 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