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子的冥契主义(第四辑)

发布时间: 2013-10-18 浏览次数: 279

自能知得。若是私意安排之思,自是纷纭劳扰,良知亦自会分别得[1]。”这个“良知即是天理”,要由本体的角度来解释。天理就是创生万有的宇宙本体,宇宙本体给每个人良知,这良知是宇宙本体个别化在人身,成为每个人生命的根本,因此会称作自性本体,这就正如阳明先生说:“人孰无根?良知即是天植灵根,自生生不息。”要领会这层义理,或可拿基督教的信仰来对比,基督的信仰者会朝向于宇宙本体(具体称作上帝),阳明先生则指出人只需要认识自己生命里的自性本体(具体称作良知),自然就能“昭明灵觉”,因为这就是“天”给人的“灵根”,这灵根能让人“通天”,甚至“灵根本身就是天”,宇宙本体与自性本体并没有本末的差异,本体并没有两个本体,这两者不能视作有二,因此认识自性(良知),就是在认识全部的天理。由这个“灵根”的说法可知,与陆九渊先生相比,阳明先生与他有着很细微的差异,心即理,在陆王间发生很深密的转折,这来自阳明先生的冥契经验的突破。然而,这有个蜕变的过程。刚开始的时候(时间在阳明先生五十岁悟得良知前),徐爱请问他说:“至善只求诸心,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尽。”如果没有证得本体的冥契经验,这的确会是很实际的问题。阳明先生则回答:“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他还说:“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外面添一分。以此纯乎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2]。”这显然还是停留在只能讲“存天理,去人欲”这个旧说的状态。在这两段话里,本来还暗藏着两个矛盾:心外不再有个天理,心灵的运作就蕴含着天理,果真如此,如何还有人欲要去除?再者,如果心外不再有天理,没有天理的范型,那如何要在心内保存个天理呢?显然,如果只是按照陆九渊先生的思考脉络,这个问题会不容易回答。当阳明先生悟得良知后,这良知的含意与其机能,就已经远超过陆九渊先生对“本心”的领会了。虽然在整体脉络里两人有着相同点,阳明先生说:“心即理也;学者,学此心也;求者,求此心也。孟子云:‘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3]。’”这里主张要继续在心灵里探索,并把心灵放得平稳,生命的学问自然会有答案。然而。陆九渊先生只是要人恢复本心,对于本心的内容铺陈则显得有些模糊,阳明先生则说:“若鄙人所谓致知格物者,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也。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是合心与理而为一者也[4]。”对阳明先生而言,良知不再是具体而微的天理,良知就是完整体现的天理,这才是“心即理”的究竟意蕴。甚至,在阳明先生给出的语境里,曾出现良知才是万有的源头,意即自性本体才是根本的说法。他说:“良知是造化的精灵。这些精灵,生天生地,成鬼成帝,皆从此出,真是与物无对。人若复得他完完全全,无少亏欠,自不觉手舞足蹈,不知天地间更有何乐可代[5]。”这里说“自不觉手舞足蹈”,就是在指因为悟得良知的剎那获得的狂喜,前面会说“造化的精灵”,就是在指良知是创生的源头,而且他使用“这些精灵”的词汇来指良知,意味着全部的万有里都有良知,值得思考的问题是说:没有任何冥契经验的人,或许尚且还能理解宇宙本体给出人自性本体,现在如果反过来说自性本体能给出其自身,覆盖在万有里,这应该如何理解呢?英国哲学家柏克莱(George Berkeley)曾经说:“存在就是被感知。”(To exist is to be perceived.)在他的观念里,如果人没有感知,那外在的对象就不曾存在,由于人人都能有感知,外在的对象就因此恒常存在[6]。阳明先生的出世早于柏克莱,他同样有个“南镇观花”的故事,与这样的想法有着异曲同工的意蕴,同样对物质论(Materialism)的主张产生冲击与反省。有一天,阳明先生偕弟子去南镇游玩,他们看见岩石里长出一株树,树的枝头上开满着花,有个弟子就问他说:“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阳明先生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7]。”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一般的常识都会认为花在人过来观看前就已经独立存在,因此花在人的心灵的外面,阳明先生并没有直接否认“花在人过来观看前就已经独立存在”这个观点的正确与否,他只回答如果没有人的心灵,花并不能现身。

    花即使实质存在,这都只是其本质的存在,如果没有人的意识,就现象而论,它还是不存在。本质的存在就是宇宙的存在,现象的存在则是世界的存在,因为人的意识给出存在,来符应宇宙的存在,两者相合,这才有被我们认识的各种存在。对人来说,如果意识没有给出存在,即使有宇宙的存在,也会成为没有人能领会的世界,因此就没有存在。阳明先生把人的这层意识就称作“良知”,然而,这层意识不是人的自我意识,人的自我意识会产生自体内与自体外的间隔,使得人与整个宇宙产生对立性,良知作为自性本体,其能量与整个宇宙的万有相互贯通,其灵明才能符应于万有,给出与宇宙密合的世界观,阳明先生说:“可知充天塞地中间,只有这个灵明,人只为形体自间隔了。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仰他高?地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俯他深?鬼神没有我的灵明,谁去辨他吉凶灾祥?天地鬼神万物离去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了。我的灵明离却天地鬼神万物,亦没有我的灵明。如此,便是一气流通的,如何与他间隔得[8]!”因此,当有人问:“天地鬼神万物,千古见在,何没了我的灵明,便俱无了?”阳明先生则回答:“今看死的人,他这些精灵游散了,他的天地万物尚在何处[9]?”人如果死亡,他的良知消失,就是“这些精灵游散”,至此,他无法再给出世界的存在,对他来说,哪里还有宇宙的存在?阳明先生说:“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天地万物俱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何尝又有一物超于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碍[10]?”要做得圣人,就得要了解并落实良知的发用流行。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没有自性本体给出参赞化育,那万有就不能完整创生,而只能孤悬在宇宙的存在里。阳明先生讲的良知,已经跨越世俗的道德善恶的命题,而是存有学与现象学的领域的探索,他晚年在《大学问》里甚至指出:“天命之性,粹然至善。其灵昭不昧者,皆其至善之发见,是皆明德之本体,而所谓良知者也。至善之发见,是而是焉,非而非焉,固吾心天然自有之则,而不容有所拟议加损于其间也[11]。”因此,至善是良知的“灵昭不昧”的效应,只有冥契如此光洁的良知,精确无误的感应着万有,才能认识与落实两个领域:其一,才能产生正确的知识,了解是非依据的真相;其二,才能恢复纯粹的德性,实践超越善恶的真实。这才是融贯知识与德性的“至善发见”。由陆九渊先生开始发展的心学,至此完全独立于理学外,长出成熟的思想内涵。陆王的歧异,其实是心学由酝酿臻至于成熟的合理过程。当阳明先生经历各种平乱,最后病重想回乡里,船跨过梅岭,即将在江西南安过世前,弟子周积特来船上,请问他有没有遗言,阳明先生微笑回答:“此心光明,亦复何言[12]?”这就是詹姆斯先生(William James)曾经指出冥契经验会产生的无言性,言语并无法描写穷尽那冥契本身的光洁与明白[13]。
              第七节:冥契:诠释心学的路径



    加拿大的精神医师巴克博士(R. M. Bucke)希望能指出冥契经验里人截然不同的意识状态,而曾经使用“宇宙意识”(Cosmic Consciousness)这个词汇。他认为这并不只是我们熟悉的那种心灵的伸展或扩张,其机能与任何一般人拥有的自我意识不同,就如同自我意识与任何最高等的动物拥有的意识不同。宇宙意识的首要特征是一种对于宇宙的意识,意即对于宇宙生活与秩序的意识,伴随着宇宙意识而来,会是理智的能耐的启蒙,使得来到某个存在的新领域,感觉自己焕然一新,更有道德升华的状态,有着不可言喻的崇高、振奋与欢悦的感觉。这种道德的感觉与理智的能耐的增加,会接着使人有“不朽的感受”,激发出永生的意识,这并不是说相信自己在未来能获得永生,而是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活在永生里了。巴克本人对于典型的宇宙意识有过亲身体会,因此他开始研究其它人的相关经验[14]。透过他的说法,颇能诠释阳明先生前面的观点。因此,阳明先生的经验与思想具有冥契主义的特征,这点早已不是问题,值得注意者有两个角度:其一,同样出自于冥契经验,为何阳明先生没有发展出宗教,而会发展出具有人文精神的心学?其二,我们是否能从冥契主义的角度,来尽可能地还原心学的真实意蕴,给出精确的诠释?

    如果仅由神秘经验来认识阳明先生,很容易就会判断他应该要发展出自己独特的宗教信仰,甚至会成为创教的教主。然而,我们由他的冥契经验来认识他的思想,显然即使没有神秘经验的依靠,他依旧能藉由其冥契经验,成熟发展出心学。而且,他对于神秘经验采取相对较保留的态度,不希望人透过鬼神的话语来编派人生,这点是具有实事求是的理性态度,尽管他的人生里确实有大量很难藉由理性来精确解释的经验,使得他不得不相信人生确实有某种宿命性,但这是他经过不断挣扎与奋斗的最终体会,而不是依靠着宿命来做不思进取的口实,完整体现出他回归儒家自强不息的精神。他从不在自己亲自写的任何文章里表露出对神秘经验的依赖,却不断在谈其冥契经验的体会,这能体现出这两种经验在阳明先生的生命里纵然有交集,他却抱持不同的态度。他肯认彻底了解心学需要有冥契经验,却不认为彻底了解心学需要有神秘经验,这显示出他看重人自身面对存在领域的领会,而不强调天启。因此,本文区隔出冥契经验与神秘经验的差异,对于了解他的思想确实有着重要性。

    詹姆斯指出,在印度,自古就有将冥契悟证的训练称作瑜珈(Yoga),其意思就是指个人与神圣有着实验性的合一,其依靠持续的练习,包括饮食、姿态与呼吸,尤其包括理智的专注与道德的修练,瑜珈修行者藉由这些办法克服较低阶层的本性的蒙昧后,就会蜕变至被称作“三摩地”(Samadhi),直接看见本能或理性不能知道的事实,产生超越理智的知识[15]。敝人觉得,认识心学,应该搁置西洋哲学二元论的广义理性主义态度,毕竟这种二元论酿就西洋文化里的冥契主义本身无法获得完整发展[16],其从事于知识性的拆解与加工,漠视或否认冥契经验的存在,使得有关悟道的实质内容不能被拿来讨论,悟道本身更没有任何可能。但这并不是说藉由语言的探索完全无益于认识心学,更不是想要完全搁置理性思考的态度,而是想指出:诠释工具的不当,会使得认识心学成为很困难的事情。如何能觅得合适的认识角度,来厘清人类共有的悟道经验,这是我们不应该忽视的哲学议题,因此,由冥契主义的角度来诠释心学,这或能对心学的内容做出逼真的还原与引伸。

    史泰司表示,搜集描写冥契现象的“样本”有一个困难,那就是冥契者通常会密藏其体验,不会将它写出来公诸于大众,他们会保持缄默,有好几种原因。比如说:人们一般总希望学者能谦虚内敛,并表现得庄重些,招摇过市的动作总是惹人厌。人们一般同样不愿意将自己认为神圣的东西暴露在茫然不解,尤其显得猥猥琐琐的芸芸大众面前。冥契者会隐藏其经验,不使大众知道的程度,与个人的气性,甚至个别的文化、宗教与社会传统有关,他们会沉默不语,免得招来讪语讥笑,冷漠相向,甚或是恶意反击的后果[17]。阳明先生面对冥契经验的态度,就具有这样的特征。阳明先生晚年在稽山书院讲学的时候,都是直接口授自己有关《大学》的创见,他常说:“吾此意思,有能直下承当,只此修为直造圣域,参之经典,无不吻合,不必求之多闻多识之中也。”这就是强调要自己去印证。有门人请他笔录成书籍,他表示:“此须诸君口口相传,若笔之于书,使人作一文字看过,无益矣!”及至他过世前带兵出征思田,由于门人再次恳请他笔录出来,他才答应,可见他觉得冥契者要自己去领会并获得经验。前面提到的各种神秘经验与冥契经验,他生前只有跟几位亲密的弟子说,在他过世后,才由弟子钱德洪主编《年谱》,邹守益督责,罗洪先刊正,内容才被我们知晓[18]。弟子王畿曾针对里面的神秘经验或冥契经验表示:“其于师门之秘,未敢谓尽有所发;而假借附会,则不敢自诬,以滋臆说之病。善读者以意逆之,得于言诠之外,圣学之明,庶将有赖,而是谱不为徒作也已[19]。”由他们共同对待“师门之秘”在言说与不说间的取舍,可看出记录《年谱》背后的严谨态度。

    阳明先生在《大学问》里说:“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他还说:“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20]。”这里与天地万物浑然为一体的感受,且强调其与思考无关(与理智无关),而是领会本体自然而然的经验,就具有史泰司说的外向型冥契主义的特征[21]。阳明先生晚年在稽山书院讲学,刚及门的弟子,都要先由钱德洪与王畿的引导教育,等到其志向明确,对心学有些认识,才能跟他见面。《年谱》记他与新弟子刚见面的场景说:“每临坐,默对焚香,无语[22]。”这就是想培养弟子去领会冥契经验。阳明先生由于洞见本体的存在,并往内开拓其冥契经验,这固然抬高儒学在心性层面的高度,然而,他绝不忽略做事情(外王),尤其不忽略带着冥契经验来落实于生活,这才是其主张“事上磨练”的内含意蕴,他说:“及闻孔子之教,始知一切俗缘皆非性体,乃豁然脱落。但见得此意,不加实践,以入于精微,则渐有轻灭世故,阔略伦物之病。虽比世之庸庸琐琐者不同,其为未得于道一也[23]。”这里意指不带着冥契经验来做事,那才都是“俗缘”,秉持对本体的领会来实践人生,就会“豁然脱落”,这与常见冥契者会有厌倦社会,自居于世外,漠视伦理生活的弊端,完全不同,更是对何谓“俗缘”做出全新的解释。通过这层梳理,心学自阳明先生后,开始在明朝中叶后的社会广为流传,阳明后学带着冥契经验来从事于各种角度的外王事业,更使得儒学自此落实于庶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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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王守仁:《答欧阳崇一》,《传习录》,中卷,第2条,页98。

  [2] 王守仁:《传习录》,上卷,第3条,页4—5。

  [3] 王守仁:《答顾东桥书》,《传习录》,中卷,第11条,页75。《传习录》的上卷成于正德十三年(1518年),由弟子薛侃刻录,阳明先生时年四十七岁;中卷成于嘉靖三年(1524年),由弟子南大吉刻录,阳明先生时年五十四岁。因此,上卷的内容,都宜当作悟得“致良知”前的思想。

  [4] 王守仁:《答顾东桥书》,《传习录》,中卷,第6条,页68—69。

  [5] 王守仁:《传习录》,下卷,第61条,页139。

  [6] 柏克莱认为我们能知道的只是观念,而不是观念外的事物。赵敦华先生表示:“柏克莱所做的工作只是引伸。他把‘存在’的意义限定于认识对象,然后用‘被感知’来解释认识对象。从经验论的前提出发,他合乎逻辑得出了‘存在就是被感知’(Esse est percipi)的结论。”赵敦华主编:《西方哲学简史》(台北:五南图书公司,2007年),页342—351。

  [7] 王守仁:《传习录》,下卷,第75条,页144—145。

  [8] 王守仁:《传习录》,下卷,第137条,页171。

  [9] 同前注。

  [10] 王守仁:《传习录》,下卷,第69条,页142。

  [11] 王守仁:《大学问》,《传习录》,页188。

  [12] 《年谱三》,《王阳明全集》,卷35,页1324。

  [13] 詹姆斯:《宗教经验之种种》(The Varieties of Religious Experience,台北:立绪文化公司,2001),页458—459。

  [14] 同前注,页473—475。

  [15] 同前注,页475—476。

  [16] 史泰司就指出:“东方的冥契主义更自信,发展得更完全,理解更深入,范围更广袤。西方即使最伟大的冥契者,他们的冥契主义还是较为青涩的,其表现也较为笨拙。和亚洲的冥契主义对比,欧洲的冥契主义只能算是业余。”他还接着说:“结果可想而知,欧洲的冥契者游移在逻辑机能与冥契主义间,他们的人格分裂了。”最后,他说:“我认为冥契经验绝对超越逻辑能理解者,它本质即是如此,不仅表面为然。在此事上,我们最好跟随东方,不是西方。因为整体说来,东洋冥契者只发出一种声音,西洋冥契者的声音却有两种。”史泰司:《冥契主义与哲学》,页225—226。

  [17] 史泰司说:“即使某些冥契者畅所欲言,大谈体验,但通常他们还是会藉由非个人的笔调表达出来,而且尽量避免使用第一人称单数的形式。”这是冥契者密藏其经验,却同时诉说其经验的常态办法。同前注,页62—63。

  [18] 钱德洪:《阳明先生年谱序》,《王阳明全集》,卷37,1356—1358。

  [19] 王畿:《刻阳明先生年谱序》,《王阳明全集》,卷37,页1361。

  [20] 王守仁:《大学问》,《传习录》,页187。

  [21] 史泰司曾经引用两段话,来解释外向型冥契主义,他说:“外貌上所见之芸芸众生,忽尔内化,皆化为‘一’。千万草叶,千万树石,千万事物,惟是‘一’,此乃玄中之极玄。”还说:“人子落于智性边作解,其事云何?吾语汝:‘若其人分别彼此,即落智性边事。其人超乎智性,其事云何?’吾语汝:‘如彼于全体中皆可见出全体,其人即超乎智性。’”这里强调没有区隔与超越智性,与《大学问》的主旨完全契合。史泰司:《冥契主义与哲学》,页69—93。

  [22] 《年谱三》,《王阳明全集》,卷35,页1300。

  [23] 阳明先生在后面还说:“诸君讲学,但患未得此意。今幸见此,正好精诣力造,以求至于道。无以一见自足,而终止于狂也。”这正是在提醒学习者如果没有冥契本体,却耽溺在自己的知识闻见里,最终只能做得狂者,而无法成圣。《年谱三》,《王阳明全集》,卷35,页1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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